国际大豆价格连续11个月上涨，历史上连续上涨7个月是极限。《中国证券报》记者从石油交易员李荣(化名)处了解到，他的一些下游客户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
去年四季度以来，食用油价格整体上涨，暴露出石油产业链脆弱的一面：下游企业因价格传导不畅而滑入亏损深渊；即使是经营环境相对宽松的上游企业，最近也出现了成本和产品价格倒挂的现象。
食品加工厂日子难熬
河南、河北、山东是我国粮食主产区，依托粮油原料、交通等便利条件，支撑着大量的食品加工企业。然而，随着油脂等农产品价格的上涨，一些工厂面临生存压力。
李荣的公司在北京注册，从事豆油、菜籽油、棕榈油等油脂贸易，年贸易额约5万吨，经常与河北、河南、山东等省的食品加工厂打交道。今年以来，上游涨价带来了下游成本的波动，迟早要来的食品加工业洗牌正在加速。
“自去年以来，糖、油脂、面粉和鸡蛋等主要食品加工原料的价格一直在上涨，而最终消费市场对价格上涨的接受度并不高。一些生产方便面和零食的加工企业陷入了成本和产品价格颠倒的尴尬境地。”李荣告诉《中国证券报》，农产品加工业越向下游发展，价格上涨的压力就越难传导，主要是因为这些企业规模小、数量多、分散，议价能力弱。
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植物油价格全面上涨，今年春节假期后上涨速度加快。豆油和棕榈油成为主导品种，风头盖过了去年领涨的菜籽油。3月9日，国内一级大豆油现货价格10420元/吨，创2013年以来新高。
李荣表示，许多食品加工企业害怕影响市场份额，不敢提价。即使产品的价格提高成功，也没有原材料的价格快。
不仅是食品加工厂，终端包装油涨价缓慢也让相关企业担心成本高。中国一家大型榨油企业的相关负责人王璐(化名)向《中国证券报》记者解释说，油价从上游向中游传递敏感而迅速，但从中游向下游传递的速度较慢。
此外，落后的定价模式和高昂的资本成本进一步侵蚀了下游企业狭窄的生存空间。王璐表示，上游企业份额集中，资质好，资本规模大，成本低。有的企业融资成本在4%以下，有先进的定价和风险管理方法；而下游企业资金成本较高，定价模式落后，风险敞口大。
上游压榨企业不淡定
由于预期供应量增加和季节性淡季的到来，豆油价格从3月中旬开始出现滞胀，许多原本盈利不错的上游压榨企业在核算后变得不稳定。
“去年还是有盈利的。最近原材料价格比产品价格高。”王璐告诉《中国证券报》，她的公司是中国油脂行业上游的龙头企业之一，主要从事大豆粉碎。去年，大豆的购买量是几百万吨。其中国内只有30万吨，其余都是进口。去年，从美国和巴西进口的比例是4: 6。
从石油产业链来看，上游石油生产主要由十大企业控制，市场总份额超过60%。这些企业一般都有自己的品牌和直接面向消费市场的渠道，竞争优势明显；中游经销商和贸易商主要从事炼油、加工、罐装等。近年来，市场份额越来越集中和固化；下游企业有
利润和大豆来源有很大关系，目前只有进口巴西大豆的压榨油厂有较好利润。”方正中期期货油脂分析师朱瑶表示，对大豆压榨企业来说，80%的利润来自豆粕，20%的利润来自豆油。本轮食用油涨价背后，产业供需正发生深刻变化。一方面，近几年全球油脂产量逐年下降；另一方面，去年下半年以来，由于疫情缓解，市场需求快速恢复，加上全球流动性宽松带来的通胀预期，全球油脂价格不断上涨。
与此同时，美国总统拜登提出“清洁能源革命”，包括用玉米生产的乙醇汽油、用豆油和菜籽油等生产的生物柴油被纳入相关计划，从需求端为上述农产品价格带来变量，且与原油价格形成互动。一旦原油涨价，“清洁能源”需求就会释放。而中国大豆需求量每年在1亿吨水平，大部分需进口。
“2月初，原油价格一度攀升。受南美降水增多及当地疫情影响，巴西大豆收割及装运进度有所放缓，美豆期价持续上涨，大豆进口成本不断上升。”卓创资讯分析师杨光红分析今年以来豆油价格加速上涨的原因，“当前国内豆油库存已降至六年来低位。”
寻找防范风险有效手段
伴随这一轮食用油价格上涨，今年一季度新注册成立的小型食用油加工贸易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天眼查数据显示，最近一年，全国范围内新成立且为存续经营状态的食用油加工贸易企业约7.3万家，同比增长92%，接近翻倍。
豆油、棕榈油、菜籽油是国内食用油消费的三大品种，从原料来源看，豆油原料——大豆一半以上依靠进口，棕榈油100%、菜籽油50%的原料都来自海外。以往每逢大豆价格宽幅波动，行业洗牌的新闻常见诸媒体。“油脂行业的贸易商一直有变化，而且变化很大。贸易商大洗牌一般发生在行情疲软时，最近一轮洗牌出现在2018年至2019年上半年。”王璐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
“这轮原料价格上涨，国内油脂贸易商70%以上采取了基差贸易（在期货盘面点价加上升贴水确定交易价格），有效转移了风险。总体上油脂市场份额越来越固定的趋势正在形成。”王璐猜测，“新成立的油脂企业增多可能与地方消费增加有关。一些地区在疫情恢复之后出现了需求提升，不排除一些贸易商注册企业从事精炼、加工、罐装业务。”
相对而言，中西部地区企业的日子不好过，银河期货油脂分析师刘博闻解释了个中玄机：“2014年至2015年，国内开始推广基差贸易。现在东部沿海贸易商90%采用基差贸易，能够有效规避价格波动风险；中西部地区则以传统赚取单边利差的‘一口价’交易为主，这种模式时间敞口风险大。”
经过数轮价格洗礼后，率先进行价格风险管理的东部沿海贸易商淡定许多。在华东、华北和华南的多个港口，聚集了大量油脂贸易商的分支机构，近几年行业内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多。
经常往返港口和北京的李荣表示，一般大型贸易商会在这些港口设置分公司，中型贸易商的分支机构可能少一点，有些只做华南和华东地区贸易。这些企业主营业务是豆油、棕榈油、菜籽油购销，近年来还有很多企业做葵花籽油和其他小品种油脂。贸易商越来越固定，反映了行业的稳定度上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