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登上绿色的皮火车。
照顾好自己爱的人,对校园说“再见”。
走出校门,步入社会,是令人兴奋的。
但前提是你准备好了。
对于很多00后来说,休学就像是打破了手脚上的枷锁,再也不会参与学习。等待他们的是精彩多彩的社会和未来的无限可能。
启程
靠在火车车窗上,幻想着即将进入的工厂,憧憬着没有学校生活的未来。16岁的郎启阳,辍学后对未来充满憧憬。但他也很迷茫。
在他的同龄人中,有的在为中考努力学习,有的已经开始了高中生活的新篇章。
他不明白,初中辍学或者没上高中大学的人很多,而这些人最终都去了沿海城市的工厂做操作工。反而为什么不早点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呢?
未来的无限可能给了郎启阳无限遐想。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有限的不可能,足以打败无限的可能。
第一笔工资
郎启阳18岁以下只能在生产线上做临时工。虽然他位于一线城市广州,但他的时薪只有16元。
每个月工资奖金加起来,一个月能挣4000多。虽然不多,但对于刚步入社会的郎启阳来说已经够刺激的了。
他终于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到了第一笔属于自己的钱,终于不看父母的脸买了饮料,终于肆无忌惮的充值了自己的游戏账号,终于拥有了一部一天24小时都可以属于他的手机。
没有人能再唠叨他们的闲暇生活了。从这一刻起,生活的主导力量完全被自己掌握。
兴奋、满足,有一点自信,可能还带有一些幻想。
然而,装配线的简单性,
重复和枯燥是难熬的。不到两个月后,郎启扬便感觉,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工厂里的工人,老的老小的小。与老人有代沟,与天南地北的年轻人聊完了老家,还能再聊些什么?
余下的生活,只剩下了没有止境的“重复”。
这让他开始怀念校园时光,怀念令人厌烦的老师,怀念絮絮叨叨的父母,怀念学生光环下无忧无虑的单纯。
“不一样”的游戏
在外出打工之前,郎启扬就是游戏爱好者。
虽然在上学的时候,与同学一起泡网吧打游戏的机会很少,但每一次都酣畅淋漓、乐此不疲。
工作后,工厂的单调乏味,令郎启扬每天下班都身心俱疲,早就没了去网吧玩游戏的心情。
当然,他也为前途思考过,也想过当一名网红扬名立万。
但即便是手机游戏直播,也因为他不满18岁而被各个平台拒之门外。
过去玩游戏,是娱乐消遣。而这个时候的游戏,对他的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很难分辨是否还喜欢玩游戏。也可能,游戏在他的世界里,早已经崩塌了。
没有了学校的束缚,取而代之的是工厂的重复。没有了老师的训斥,迎面而来的是老板的吼叫。
更让郎启扬受刺激的是,工厂里招聘英语翻译的海报上,工资一栏赫然写着“8000元”。
这是他全勤工资加奖金的两倍还要多。
不懂英语,郎启扬注定当不了这个英语翻译,也注定拿不到这8000元的月薪。这虽然只是他暂时的“不可能”,但仅仅是这有限的不可能,就足以击碎他心中的无限可能了。
“原来不读书,是真的吃亏。”
归途
无法忍受老板的苛刻,无法面对不确定的未来。郎启扬想撕掉“00后流水线工人”的标签,重返校园。
和来到广州打工一样,重回校园依然是一次冒险。
他不仅要放弃赚钱的机会,而且同龄人的中考早已结束。他要面对的,是更年轻,头脑更灵活,记忆力更强的同学的竞争。
但是这次冒险,郎启扬的心中没有了迷茫和犹豫。
提前得到的社会“经验”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不读书,前途太渺茫。
回到了学校,他终于知道半夜不用工作,周末可以双休是多么美好。在他的生活里,也不再只有工作和赚钱。
经历了社会的“教育”后,重新穿上校服的郎启扬像个孩子,却又不完全像是个孩子。
在别人问他以后工作赚钱后想买什么时,他的回答是:先把家里的外债还清。
郎启扬是幸运的,他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看到了现实的残酷,在还可以读书的年龄发现了读书的重要。
但是时至今日,每100位初中以下教育水平的学生,仍然有6位和他的曾经一样辍学,成为某个城市的一名00后流水线工人。
我们不知道这些孩子将来是否能够再找回自己受教育的机会,但就像郎启扬说的那样:“不读书,真的吃亏。”